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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章 入臨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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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清歡得了這個消息,眸底素來的冷靜一寸寸裂開,心中掀起驚濤駭浪。

她怎麽也沒想到,這一世,蒼邪劍居然重現於世!

關於蒼邪劍的傳說,她也聽得不少。可一直以為所謂傳說,不過是以訛傳訛流傳下來的故事罷了,又怎麽可能成真?卻沒想到,這世上,竟當真有蒼邪劍!

眸底一時暗影沈沈。

蒼邪劍既已出世,奪劍大會很快便會召開,看來……自己和沈初寒的婚事,又要挪後了。無奈嘆一口氣,沈涼的目光望向窗外。

她和沈初寒之間,還真是多災多難啊。

自嘲地笑笑,難道上蒼是在懲罰她上一世的沖動和絕情?

思緒沈浮間,聽得簾櫳聲響,轉頭一瞧,沈星走了進來,朝她行了個禮,“殿下。”

宋清歡眉梢揚了揚,沈了氣息,“怎麽了?”

“宣室殿來了人。”

宋清歡眸色微沈,拂了拂有些褶皺的衣裙,面上恢覆一貫的冷靜,語聲淡淡,“請進來。”

沈星行禮一福,退了下去。很快,便帶了一名紅衣內侍進來。宋清歡定睛一瞧,正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小順子。

“奴才參見殿下。”小順子朝宋清歡恭謹一禮。

“免禮吧。”宋清歡微微頷首,朝他淺淺一笑,“可是父皇派你過來了?”

小順子清脆應一聲,“皇上請殿下明日早朝後去一趟宣室殿。”

宋清歡長睫一斂,掩下眸底暗湧。

父皇這個時候派人召見她,十有八九是為了蒼邪劍現世一事。緩緩擡眸,似笑非笑,“父皇是只召見了我呢,還是其他殿下們都得了召見?”

小順子也是機靈的,聞言笑笑,“只召見了殿下一人。”

“知道了。你回去告訴父皇,就說我明日一定準時去宣室殿。”宋清歡道,神情清清淡淡。

小順子擡眸望她一眼,眼中幾分好奇。

蒼邪劍現世之事已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,便是他一個小小內侍也知曉這其中利害,心驚不已。按照以往的規矩,各國皇室的皇子帝姬很快便要趕往昭國臨都,照舞陽帝姬如今的受寵程度,自然也在這之列。

那這麽說來,舞陽帝姬與沈相的婚事,就不得不延後。可看殿下的面容,竟是沒有半分色變?

雖然沈相突然求娶舞陽帝姬之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但在大家的眼中,沈初寒實在是四國中百裏挑一的夫婿人選,便看平陽帝姬的反應就知。可不管是嫁給沈相之事落定,還是這會子兩人的婚期很可能延遲,殿下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淡淡的情緒。

小順子百思不得其解。

對於嫁給沈相這件事,殿下究竟是高興,還是不高興?

宋清歡接過沈星遞來的茶盞,不疾不徐啜一口,目光看似落在杯中茶水上,實則將小順子面上神情盡收眼底。

小順子畢竟才入宮沒多久,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。

只一眼,宋清歡便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。

這宮中無數雙眼睛盯著她,她又怎能輕易讓人猜透心中所想?至於她究竟內心願不願意嫁給沈初寒一事,就讓大家去議論吧。議論得越多,如今在昭華宮暗自神傷的宋清漪心底,定然越發難受。

而她,很開心看到宋清漪狼狽而神傷的模樣。

喝了幾口茶水,見小順子還在定定看著自己,宋清歡一勾唇,語聲涼涼,“小順子,你還有事找本宮麽?”

小順子驀地回神,臉頰一紅,不好意思垂了頭,“沒有了沒有了,奴才告退,一定將殿下的話帶到。”

宋清歡輕“嗯”一聲,看一眼沈星,“沈星,送客。”

沈星應聲,請了小順子出星月殿。

窗外風過,吹起滿院花香。已是暮春時分,院中海棠開得正艷。

既然父皇明日只單獨召見她,想必說的是她和沈初寒婚期推遲一事。她雖心生惆悵,但也知蒼邪劍出世乃大事,她和沈初寒的婚期,只能延後,斷沒有更改的餘地。

不過,涼帝如今無後,唯有尹卿容這位胞妹。

昭國一行,危險重重,尹湛不可能親自赴涼,唯一的方法,就是派尹卿容代表涼國參加。而據她所知,尹卿容是單純嬌憨的性子,素來被尹湛保護得極好,並不會武。

所以,尹湛絕不會放心尹卿容單獨赴昭,最有可能的法子,便是派沈初寒隨行,一路護送至臨都。

只要自己說服了父皇,同意她前往臨都參加奪劍大會,她和沈初寒便能在臨都再次相見。想到這裏,心中的惆悵才散去些許。

婚事可以延後,可她卻是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沈初寒了。

翌日。

照著前一日小順子來通知的,宋清歡掐好時辰,估摸著聿帝快下早朝了,便帶著流月沈星往宣室殿而去。

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,夏日未至,外頭卻已有了炎炎暑意。

流月擔心宋清歡會被曬到,特意帶了把青竹油傘替她撐著,又刻意挑了陰涼之處走,倒也不覺炎熱。

宋清歡不經意擡眸,正望見塗了桐油的綢緞傘面。

那裏,繪青竹一枝,風姿清然。

腦中忽的想起那日沈初寒在小巷中攔路之事,當時只覺得他有些莫名,非得讓自己答應幫他查案,現在想來,當時的他,分明是醋了,醋自己與蘇鏡辭在千盞閣單獨見面。

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。

許多事情當時不覺,現在細細想來,才覺得沈初寒那些舉動,分明幼稚得緊。

正撐傘慢行,忽見身側的流月腳步微頓。

她側眼,淡問,“怎麽了?”

流月恢覆步伐,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,“殿下,前頭是寧貴妃。”

宋清歡轉了目光,放眼朝前望去,果見前頭的林蔭小道上走來一行人,宮女簇擁下走在前頭的那人,正是明艷生姿的寧貴妃。

自那日上林苑太子遇刺,調養了好一陣,很多事情聿帝便沒有再交給他辦,而是酌情給了宋暄或是宋琰。宋暄最近雖勢頭迅猛,但畢竟身後無母家支撐,在朝中的支持者仍不及宋琰和太子。寧貴妃和宋懿雖有些忌憚於他,但首要競爭對手還是太子。

而最近又出了宋清漪被禁足之事,皇後分身無暇,自忙得焦頭爛額。

皇後的日子不好過,寧貴妃便暢快了,所以此時瞧去,臉上容光煥發,端的是光彩照人。

宋清歡不避不閃,依舊徐徐往前走去。

兩人在林蔭小道上相逢,宋清歡朝寧貴妃微微一福,“貴妃娘娘。”

寧貴妃睨她一眼,眉眼微挑,“喲,方才遠遠瞧去,有這竹傘擋著,本宮倒沒瞧見是誰,只見那身姿清裊,還當宮裏何時出了這等人物,原來是舞陽。”

抿唇一笑,“舞陽真是一天比一天出落得好了。”

她言笑晏晏,似乎待宋清歡頗為親切,見宋清歡神色淡淡,又調笑道,“難怪舞陽這肌膚瓷白如玉,原來是時時刻刻註意著防曬之事。看來,本宮也得向你多多學習了。”

宋清歡微微一欠身,淡笑不語。

寧貴妃似乎並沒感到她的冷淡,笑著又道,“不過舞陽馬上就要成為新嫁娘了,自要好好將養著才是。”

見她果然繞到了自己與沈初寒的婚事上,宋清漪眼底一抹譏諷飛逝而過。

她知道寧貴妃在打什麽算盤,

因五皇兄在上林苑刺客一案中表現出色,父皇近些日子對其愈發器重,隱隱威脅到了大皇子的地位。自己與五皇兄走得近是人盡皆知的事,所以前段時間寧貴妃見到自己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。

可她與沈初寒的婚事一定,寧貴妃的態度卻又突然有所轉變。

宋清歡心中亮如明鏡。

原本寧貴妃對自己的仇視,是擔心自己會成為五皇兄的強硬後盾,畢竟,父皇這些日子對自己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的。有自己支持五皇兄,保不準他真能同太子和宋琰爭上一爭。

然——

如今自己和沈初寒婚事已定,很快就要嫁去涼國。一旦自己到了涼國,聿國的朝堂後宮如何,自己便是鞭長莫及,也不會再對五皇兄有任何幫助。

所以,自己不再是寧貴妃的仇人。

既如此,她又何必再與自己為敵?

宋清歡心中微微冷笑。

寧貴妃這見風使舵的功夫,怕是整個皇宮都無人能及。便是皇後,也有她自己的傲氣和矜貴,討厭自己,便一直討厭自己。這般想來,倒也不失幾分直率。

若問一個上一秒對你笑,下一秒就有可能捅你一刀的人,與一個時時刻刻有可能對你放冷箭的人,誰更讓自己不喜一些?

宋清歡想,她大概兩個都很討厭!所以她註定沒法同皇後或者寧貴妃成為同盟。

因此,對於寧貴妃這笑著打趣的話語,宋清歡並沒有多少反應,只禮貌一笑,假意羞赧地垂了頭。

寧貴妃終於察覺出了宋清歡神情的冷漠,心底咒罵一聲,眸底有厲色浮上。

只一瞬,又帶了笑,“舞陽這是去往何處?”

宋清歡擡眸一望,語聲涼淡,也不隱瞞,“去宣室殿。”

寧貴妃眼中一抹精光浮現。

蒼邪劍的事她自然知曉。那麽,此時宋清歡急急去宣室殿,可是為了去昭國參加奪劍大會一事?

她心中打著算盤,想從宋清歡口中再套些話,微一思忖,張嘴欲言,卻被宋清歡清冷的語聲打斷,“父皇還在宣室殿等著我,貴妃娘娘若是沒有旁的事,舞陽便先告辭了。”

見自己的話被打斷,寧貴妃有一瞬間的不悅,然很快垂眸掩下。她既將聿帝都給擡了出來,寧貴妃是聰明人,不好再問,只訕訕一笑揭過,“沒什麽事了,舞陽去吧。”

宋清歡輕“嗯”一聲,朝她一福,轉身娉娉裊裊而去。

帶著流月沈星又走了半炷香的功夫,宣室殿到了。

門外當值的內侍見她過來,行了一禮,請她入內,卻將流月沈星攔在了殿外。

宋清歡見此,心中有了計較,吩咐流月沈星在門口候著,自己擡步,不疾不徐地進了宣室殿。

宣室殿內還是熟悉的模樣,四下窗戶大敞,暖風吹入,帶著一股子和煦的暖意。陳列擺設,金碧輝煌,處處都彰顯著皇族的華貴和大氣。

宋清歡四下一望,心中微有嘆意。

西蜀起來,她這幾個月來宣室殿的次數,怕是比前十六年的總和還要多。這般被父皇頻繁召見,也不知時好時壞。

聿帝正在上首坐著,面露沈思之色。見她進來,擡頭望一眼,命鐘懷給她賜坐。

宋清歡行禮謝過,淺笑著在下首坐了下來,擡眸凝視著聿帝。

聿帝沈沈而視,眼中似藏了萬千情緒,眉眼間一抹疲累。

鐘懷在一旁看著,心中不免慶幸——

幸得宋清歡從宸國取回了清元果,根治了皇上的心疾。否則,以最近建安城中意外頻發的程度,皇上能不能撐到現在,怕就是個未知數了。

聿帝許是也想到了宋清歡替他取回清元果之功,緊擰的眉頭松了松,語氣微緩,“舞陽……想必也聽說了蒼邪劍出世一事。”

宋清歡點頭,眸光清亮。

“對於蒼邪劍,舞陽了解多少?”

宋清歡沈吟一瞬,“兒臣曾在介紹上古的史書見過蒼邪劍記載。聽說它是戰神臨淵之物,有傳言稱,蒼邪現,天下共主。”

說完這話,她不動聲色地覷一眼聿帝。

任何君王都有一統天下的野心,父皇自然也不例外。只是聿國與他國國力的差距,讓他不敢輕舉妄動。

可如今蒼邪劍一出,四國蠢蠢欲動,相信父皇定然也坐不住了。不管蒼邪劍的傳說是否為真,有這樣一個好的機會擺在眼前,誰願意錯過?

“那……想必舞陽對奪劍大會的規則,也有所了解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聿帝沈默一瞬,又沈沈開口,“與國書同來的,還有昭帝寫給朕的一封信,信中說,奪劍大會定在一個月後舉行。從建安到臨都,最快也要小半個月的時間,再加上那半個月的修整期,也就是說,要想及時趕到臨都取得參與奪劍大會的資格,必須盡快出發。”

“嗯,舞陽明白。”蒼邪劍既已出世,四國皇族哪裏還坐得住,自然是越早召開奪劍大會越好。

“朕決定,也派你前往臨都。”聿帝道。

宋清歡並不吃驚。

她去宸國成功拿回清元果,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。父皇如果想讓聿國能最終拿到蒼邪劍,派她去也能增加一兩分勝算。

她雖然對聿帝的心理摸得十分透徹,但也知道聿帝最忌諱別人妄自揣度他的心意,因此,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。

杏眸一睜,有些怔忡地望著聿帝,似意料之外。

聿帝果然沒有懷疑,鼓勵地笑笑,“朕知道,舞陽的能力,其實遠遠超出眾人對你的預期。此次去昭國,不過最後結果如何,就當去開拓開拓眼界也好。”

宋清歡這才抿唇一笑,點頭應了,“嗯,舞陽一定竭盡全力,爭取不讓父皇失望。”

見她二話不說便應了下來,聿帝很滿意,唇邊笑意更深。忽而想到什麽,笑意微斂,嘆一口氣道,“不過……你和沈相的婚期,要延後了。”眸光沈沈落在宋清歡面上。

宋清歡神情淡淡,一臉無所謂,“只要沈相那邊沒有意見,兒臣自然不會有異議。”她越表現出對這門婚事的不在乎,聿帝對她的內疚就會月中。

“朕會修書一封給涼國說明情況。不過,此次奪劍大會,如果朕沒有想錯的話,沈相應該也會去臨都。”聿帝出言寬慰。

他一頓,朝宋清歡笑笑,語重心長,“舞陽,你與沈相的婚事已定。若當真在臨都見到沈相,還是熱情一些。沈相那人性子捉摸不定,與他為敵,與我們並無好處。”

宋清歡心中微冷。

父皇這是怕自己到時給沈初寒甩臉子,反倒與沈初寒結了怨麽?

她對聿帝的心思清楚得很,眸底一抹冷意,面上只乖覺地一點頭,“兒臣明白,父皇請放心吧。”

聿帝滿意地點了點頭,如今這些皇子帝姬中,當屬舞陽最讓她省心了,希望她嫁去涼國之後,能多為聿國爭取一些利益才好。

宋清歡撩眼看他一眼,淡淡開口,“不知此次去臨都,除了兒臣,父皇還想派誰一同前去?”

聿帝面露沈思之色,須臾,沈沈開口,“朕想,蒼邪劍出世,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遇,落下誰都不好。所以……朕決定讓你們一起去臨都。”

蒼邪劍的意義非凡,去的人越多,就越有勝算。

這個道理宋清歡懂,聿帝自然也明白。

太子肯定是要去的,宋暄最近剛被封王,風頭正盛,也不可能被排除在外,如此一來,便只剩了宋懿。

原本聿帝只封了宋暄為王,寧家那邊已有諸多不滿,此次若再單獨剔除宋懿,寧貴妃和寧騰躍那邊定不會善罷甘休,所以宋懿也必須要去。

至於宋清漪——

宋清歡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。

她那般要強的性子,最近又大受打擊,就更不能被落下了,否則,整個皇宮不得被她翻了天去?

更何況,寧家和魏家在朝中互相掣肘,聿帝絕無可能可以偏袒其中任何一方。

垂眸斂下眼中洶湧的異色,朝聿帝微微一笑,“這樣甚好,到了臨都還能互相有個照應。”

聿帝點頭,“待太蔔署測出近日適合出發的日子,你們便即刻出發去臨都。舞陽先回去好好準備吧。”

“是。”宋清歡起身一福,謝過聿帝,沈靜地走出了宣室殿。

流月和沈星跟上她的步伐,行了一段路,見四下無人,方開口問道,“殿下,皇上召見您,沒有什麽事吧?”

宋清歡擡眸遠眺,淡淡而語,“開始準備去臨都之事吧。”

奪劍大會的日期定在六月十八,所以,要想取得參加奪劍大會的資格,必須在六月初趕到臨都。經過太蔔署測算,出發的日期定在了五月八日,路上留出了大半個月的時間,也算綽綽有餘了。

今日已五月二日,離出發之日只剩六日,宮裏氣氛愈加緊張。

奪劍大會。

雖然人人都想得到參加奪劍大會的資格,但這其中的兇險,自不用細說。

在達到臨都後到奪劍大會正式召開這半個月內,參加大會的各國皇室子弟需躲過各方勢力的襲擊。因為這個階段淘汰的人越多,對最後進入奪劍大會的人就越有利。

而且,聽說在奪劍大會正式召開前,奪劍大會的舉辦方——昭國皇室也同樣會有嚴苛的甄選步驟。

蒼邪劍是在昭國現世,昭國皇室怎會甘心將其拱手相讓?定會設置重重考驗,以期本國皇子帝姬能擊敗其他三國,成功奪得蒼邪劍。

雖有不公,但蒼邪劍畢竟現於昭國,昭帝完全可以秘而不宣。只是蒼邪劍太過神秘,昭帝也恐遭到反噬,這才不敢輕舉妄動,只能在奪劍大會上做文章了。

宋清歡對蒼邪劍沒有興趣,她唯一高興的,是終於可以在臨都見到沈初寒了。想一想,他們有多少天沒有見過了?

其他三國的參會名單也已出來。

昭國乃東道國,自不必說,所有成年的皇子帝姬都會參加。

涼國果然如宋清歡所料,派了寧樂長帝姬尹卿容為代表,丞相沈初寒一路護送至臨都。

至於宸國,蘇景爍、蘇鏡辭、蘇風銘悉數參加,蘇嬈自然不會缺席。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,參會名單中,蘇妍的名字居然也赫然在列。

看來,六月的臨都,必有一場精彩紛呈的大戲上演。

上路的準備,去臨都行李的準備,自有流月沈星操心。而這幾日,宋清歡都在重錦的指導下進行武功的突擊訓練。

雖然她不知奪劍大會的具體形式是怎樣,但既是奪劍,武功的比拼就必不可少。

自服下蛟龍內丹之後,她的內力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,仿佛剎那間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,連重錦也驚奇不已。

宋清歡並未瞞她,將服下蛟龍內丹之事說與了重錦聽。對於宋清歡的奇遇,重錦驚嘆不已,卻也甚是欣慰,抓緊時間將自己所有的絕學都傳授給了宋清歡。

雖只短短一個月的時間,宋清歡卻覺得自己的武功有了質的飛躍。不免對奪劍大會生了幾絲期待,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身手了。

時間倏然而過,很快便到了啟程的日子。

這日,天氣極好,萬裏無雲,拂面而過的風帶了舒適的暖意,吹得人熏熏然。

南華門外停了好幾輛華貴的馬車,馭車的馬兒悠閑地擺著尾巴,一派閑適。然馭車的車夫面上神情卻是凝肅。

他們是宮裏精挑細選出來的車夫,為了就是將各皇子帝姬安全護送至臨都。

等了片刻,南華門中開始陸續有人帶著宮女內侍走出。正是今日要啟程前往臨都的宋懿宋琰等人。

宋清歡此時也帶了流月沈星往南華門去,步履不疾不徐,神情淡然。

走到一半,卻與一人狹路相逢。

正是宋清漪!

自宋清漪被皇後禁足之後,她已許久不曾見過她了,此時望去,面容似乎清瘦了些,神情有幾分似有若無的陰翳。

見到宋清歡,她眼底暗影一沈,氣息似有些紊亂。

宋清歡眉梢微挑,停了腳步,朝宋清漪一禮,“二皇姐。”

宋清漪目色沈沈打量了她許久,方一頷首回了禮,“舞陽。”嗓子卻有幾分嘶啞。

她很快垂了眼簾,宋清歡卻敏感地捕捉到她眼底怨毒之色,心中冷笑一聲,宋清漪倒是學乖了些,知道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了。

“二皇姐也是去南華門吧?不如一道?”宋清歡淺笑盈盈,熱情相邀。

她知道宋清漪早已將自己視作眼中釘肉中刺,可越是如此,她便越要在她眼前晃悠。最好能讓她失了分寸,當場翻臉。

宋清漪袖中的手攥了攥,氣息又沈郁幾分。

然而,她到底沒有爆發,朝宋清歡擠出一抹笑意,“好啊。”說著,同宋清歡一道朝前走去。

同宋清歡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,宋清漪都覺得煎熬。這麽些日子沒見,她憔悴不少,宋清歡卻愈發容光照人,叫她如何甘心?

她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翻騰的厭惡和憎恨。

小不忍則亂大謀。

在到達臨都之前,她絕對不可輕舉妄動!

宋清歡冷眼瞧著,見她雖然忍得辛苦,卻到底沒有爆發。看來……皇後對她的禁足,也不是沒有幫助的。

有心再刺她一刺,意味深長地睨她一眼,淡淡開口道,“我以為,二皇姐再見到我時定會討厭我呢。”

宋清漪沒想到她突然這麽說,一怔,狐疑地朝她望去。

宋清歡似笑非笑,“大家都說,二皇姐先前之所以被皇後娘娘禁足,是因我之故。若果真如此,我倒是過意不去了。”

宋清漪心底怒火騰地上湧。

她被母後禁足之事,母後明明吩咐自己宮裏的人封鎖消息,原本不該有太多人知曉。不想,卻在一夜之間傳遍整個宮裏,甚至連她為何被禁足的原因都傳得有鼻子有眼。

若說這幕後沒有人在暗中操控,她自是不信的!

現在看著宋清歡這似笑非笑的神情,心裏一陣寒氣湧上。難道……當初宮中那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,竟是宋清歡派人散布出去的?

而現在,她又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?!

心底的不甘和憤怒不斷膨脹,雙目赤紅,氣息紊亂,眼見著快要爆炸。這時,身後卻突然傳來一把沈穩的聲音,“二位殿下,時候不早了。二位殿下怕是要行快些。”

宋清歡眉頭微蹙,朝後望去。

卻發現宋清漪身後跟著的侍女,除了畫屏和繪扇,還有一位稍年長的宮女,容長臉蛋,目色沈穩,神情肅然。

這宮女,似乎有幾分面生。

眸色微動,涼涼開口,“你是哪個宮裏的?”

那宮女朝她一福,神情未顯慌亂,“回七殿下的話,奴婢染冬,是長樂宮裏當差的。此次奉皇後娘娘之命,隨同四殿下一道前往臨都。”

染冬。

宋清歡玩味地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。

長樂宮的。

聽名字,似乎與之前在上林苑被刺客殺死的繡夏是一起的,想來也是皇後身邊的心腹。

看來,皇後是怕宋清漪再做出什麽傻事,所以特意派自己的心腹宮女一同前往,為的就是行監督之職。

譬如方才,若染冬不插話,宋清漪怕是早已爆發出來。

眼中寒光更甚。

皇後娘娘為了此次奪劍大會,倒花了不少心思。只不知,她的目的到底是在蒼邪劍,還是在自己身上?

睨一眼染冬,清淩淩開口,“既是皇後宮中的老人了,就更應該懂規矩。你看這宮裏,誰家主子說話,奴婢能插嘴的?”語氣倒是如常,卻帶了股懾人的氣勢。

染冬心跳一滯,心中暗忖。

從前沒與七殿下打過交道倒不覺得,此時不過寥寥兩句,七殿下話裏的氣勢就叫人好生心驚。難怪皇後娘娘不放心四殿下,定要派自己一同隨行。

四殿下雖然也靈慧聰穎,但在七殿下面前,到底還是落了下乘。

心思轉了幾轉,朝宋清歡行了個禮,語氣誠懇,“奴婢知錯了,還請殿下恕罪。”她是奴婢,舞陽帝姬是主子,這種情況下,自然是乖乖認錯的好。

果然是皇後調教出來的人,能屈能伸,倒比宋清漪身邊的畫屏和繪扇都高出幾個段位。

宋清歡清寒的目光在她面上一頓,輕“嗯”一聲,然後看向宋清漪,“既然時辰不早了,二皇姐,我們快走吧。”

有了方才的前車之鑒,宋清漪一路閉嘴不言,腳步匆匆行到了南華門。

行到南華門,兩人分開,各自上了各自的馬車。

等到眾人都到齊,車隊緩緩出了皇宮,朝城門駛去。

出城門,上官道,車外的喧囂熙攘之聲漸漸退去,一時間只聞護送的期門騎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車軲轆滾動的聲音。

行了一段路,流月挑起簾子朝車外望去,眉眼間有幾分流動的異色。

片刻,她放下簾子,似神情微定。

“如何?”宋清歡微微翹了唇角。

流月微怔,不解地看向宋清歡。

宋清歡唇角笑意愈深,“可見到他了?”

流月先是一楞,很快明白過來,耳根刷的就紅了,垂了頭微微一點,不好意思地輕嗯了一聲。

宋清歡淺笑流光,見她羞赧,沒有再多說。

流月方才掀簾看的,是玄影。

她去昭國,玄影自然也要一同跟隨前往。宋清歡將當初從季流雲那得到的那張人皮面具給了他,玄影用其易了容,混入了隨行的期門騎中。

不過……

玄影易了容,流月還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來,看來……他二人私下有過交流啊。

宋清歡心中輕笑,微闔了雙眼閉目養起神來。

她倒要看看,這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,何時能捅破?

一路車馬未停,日夜兼程,終於趕在五月底到了臨都。

宋清漪這一路,果然收斂了許多,沒有來找過宋清歡半點麻煩,大多數時候都只安靜地待在馬車和客棧中,並不出來。

宋清歡知道,她並非學乖了,而是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陰謀。她若是想對自己下手,最好的機會,便是在奪劍大會開始前的那半個月。

不過,就憑她,大概是別想從自己這裏討到半點好去了。

馬車車隊依次駛入了臨都城內。

艷陽高照,微風煦暖。

車外傳來熙攘熱鬧之聲,其繁華程度,並不遜於建安和洛城。

馬車又行駛了一陣,緩緩停了下來——

他們下榻的會同館到了。

臨都的會同館相當於建安的四方館,乃專門招待四方來使之處。會同館位於臨都城中的桑梓巷內,占地頗大,整條巷中便只有會同館這一座建築。

四方館的前院是大堂前廳花園等處,後院則分為三部分,從左至右依次為洛城院、盛京院和建安院,為宸涼聿三國來使在昭國的下榻之處。

每處院落有屋舍多間,錯落其中,其間亦有玲瓏山石,亭臺水榭,又組成了一個小型的院落。既保證了三國來使間的溝通順暢,又保證了相對獨立。

不一會,有人在車外請了宋清歡下車。

流月和沈星挑開簾子,走下馬車,又扶了宋清歡踩著腳凳下來。

另外幾輛馬車內,宋懿、宋暄、宋琰和宋清漪也跟著下了馬車,在會同館門口站定。

會同館看上去十分氣派,門口兩座大石獅子,威武而立。朱漆大門,此時完全敞開,仿佛在迎接著他們的到來。

宋清歡剛淡淡掃視一圈,忽見有人從會同館內急急走出,身後跟了不少宮女內侍,神采飛揚,滿臉帶笑地迎了出來。

尚未走到跟前,就聽到那人爽朗的聲音響起,“聿國諸位皇子帝姬到了!有失遠迎,有失遠迎,還望不要見怪!”

說話間,已走到了眾人跟前。

宋清歡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,見來人器宇不凡,衣著華貴,相貌說有幾分眼熟,也是前世的“故人”啊。看來,他是奉昭帝之命,前來迎接他們。

果然,那男子對著幾人行了個禮,語聲爽利,“在下君徹,替父皇恭迎各位的到來,幾位,裏面請。”

宋清歡眼眸一瞇。

君徹,昭國二皇子,能力出眾,是昭國如今立儲風聲最高的人選。其能力出眾,頗得昭帝信任,故而此次才被委以接待各國貴客的重任。

如今昭國成年的皇子有三位,除開二皇子君徹,四皇子君殊手握兵權,常年駐紮邊境,不過此次奪劍大會,定然會趕回來參加,只不知此時是否在臨安。剩下一名,便是五皇子君熙。君熙為人性情如何尚不清楚,只知其母妃極為受寵,所以他在宮中的地位也是不弱。

除去這三位皇子,還有一位成年帝姬,昭國雲和帝姬君晚。

想到君晚,宋清歡眸色一冷,低垂了頭斂下眼中異色。

宋懿和宋暄宋琰等人忙開口寒暄謝過,宋清歡和宋清漪也跟著回了禮。

宋琰為太子,此時自然要表現出一副太子的模樣來,指著幾人向君徹一一介紹了一番。君徹笑著點頭,待最後介紹到宋清歡時,他的眼底,似有異色飛快一閃而過,很快便消失不見。

君徹的目光在眾人眼前一一掠過,方側身一讓,笑意瑩然,“諸位一路舟車勞頓,想必極其疲累。建安院已替各位備好,請諸位皇子帝姬隨我一道入內。”

說著,前頭引路,帶著幾人往後院的建安院而去。

不想,也不知是不是巧合,沒走多遠,遠遠便碰到幾人朝這邊走來。

見到來人,宋清歡瞳孔微縮,眉頭蹙成了一團。

怎麽好巧不巧地這麽快便撞上這人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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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人是誰~快來猜猜猜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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